从大山到大山的坚守 刘顺跃第一眼见到幸金正,就觉得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。“他的履历非常丰富,得过的奖励也数不胜数,我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又回到这个小山村了呢?” 其实,从城市返回乡村,幸金正有自己的苦衷。今年毕业时,他的梦想是做一名记者,而且已经进入当地一家报社开始实习,但因为父亲体弱多病无人照顾,他不得已只好返回家乡。他的同学,有的考上了公务员,有的做了村官,而他报考了特岗教师来到了龙家村小学。“其实当老师也不赖,如果我真的没机会实现我的梦想了,我的学生会替我实现”。 与幸金正不同,去乡下教书,却是陈仕华从小学开始萌生以后便一直未曾更改过的想法。而这个想法是源于他的一个小学老师:当时,他的老师家住在另一个村,每天都要骑着自行车走很远的路来给他们上课,不管刮风下雨,从未耽误过他们一节课。陈仕华把这位老师视为榜样,暗暗发誓有一天也要像这位老师一样,站在讲台上给孩子们上课。2010年从曲靖师院毕业后,陈仕华报考了特岗教师,但没考上。于是他暂时在曲靖的一所职业学校里做了老师,工资待遇还不错,但心里总觉得空空的。第二年,他又再次报考特岗教师,终于被录取了。得知自己名字上榜的那天,他异常开心,找到了几个要好的朋友,在自己租住的房子里举行了一个小型的“庆功宴”。“庆功宴”上,获知陈仕华要去乡下教书竟然还满心欢喜时,朋友们感到很不理解。而陈仕华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,经过几年的学习,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很多知识,他迫不及待想要投身山村教育,把自己的全部所学传授给那些大山里的孩子。2011年9月,他来到龙家村小学任职,因女友在另一个乡镇教书,隔得太远,不久女友提出了分手。那段时间,陈仕华的情绪低落极了,他甚至想过辞职到女友所在的乡镇打工来挽回这段感情,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。他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教学上来,和学生们在一起,他渐渐忘了失恋的痛苦。不上课的时候,陈仕华就认真地看很多关于教育的书,琢磨自己的教学方法,同时不断向其他老师取经,完善自己的不足。因为工作出色,他今年被升任为教导主任,身上的责任又增加了几分。 像陈仕华这样,因工作失去爱情的,还有蒋正阳老师。2005年,蒋正阳从宣威师范毕业后,通过招考被分到了纸厂乡大石坂小学,2007年被调入龙家村小学。在当地,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。蒋正华性格有些内向,平时很少说话。女孩的性格很开朗,是个有闯劲的女孩。二人相处了一年多,女孩提出想去昆明打工。“女孩子嘛,想去大城市过更好的生活,这很正常。”可是女孩提出要蒋正阳跟她一起去,这让他很为难,他不想离开学校。最终,女孩选择分手独自前往昆明打拼。蒋正阳为了挽回这段感情,曾去昆明找过女孩几次,但都没成功。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女孩,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教师这个职业的热爱,无奈只好接受了分手的事实,默默地在教师这个岗位上耕耘着,一待就是七年。 七个80后的共同选择 孩子们陆续抵达学校,气喘吁吁地坐进教室,准备开始一天的学习。因为居住偏远且分散,孩子们每天上学都要走很长的路,最远的需要一个多小时,为了不迟到,他们必须一路小跑。 龙家村小学是曲靖市会泽县境内最远的乡镇——纸厂乡的一所普通小学,两栋二层的老式楼房,一栋作教学楼,一栋作老师日常办公与生活的场所,这是全村最好的建筑。一块很小的水泥操场,一边各有一个篮球架,除此之外,就是操场边缘的一张水泥制成的破旧乒乓球桌,这是学校全部的设施。 龙家村小学背靠大山,山上是成片的青松,郁郁葱葱。每天,太阳要翻过这座高山,才能将阳光洒进校园。山脚下是奔腾的牛栏江,对面是一座座起伏的山峦。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从学校门口经过,像一条线一样,把一个个零星的村子穿在一起。 上课铃声响了,6间教室里,131个学生端坐着,一个也不少。刘顺跃走出办公室前往教室,与他一同走出的,还有教师陈仕华、幸金正、刘玉良、蒋正阳、周凤慧和程谨。 五男两女,四名党员,清一色的“80后”,这基本上就是龙家村小学的全部师资。七个原本素不相识的年轻人,大学毕业后,没有像大多数毕业生一样选择留在城市,而是前往山村,选择成为一名山村教师。通过考试,他们先后来到了龙家村小学。早晨8点半上课,下午3点50分放学,每天的生活就这样单调地重复着,枯燥且乏味。因为距离县城有130多公里,周末他们也很少出门。当时的很多“80后”,择业的首选都是政府机关和企事业单位,不仅有很好的生活条件,还有很高的收入。但这七个年轻人,相伴着生活在被群山包围的小村庄里,每个月领着2000多元的工资,却也觉得充实满足。 生于大山 长于大山 刘顺跃是龙家村小学的校长,也是个出生贫寒的农村孩子。如果时光拉回到20多年前,他也和眼前所教的学生一样,穿着破旧的衣服,从家里胡乱扒几口“面面饭”,或是抓上几个烤洋芋、烧包谷,就翻山越岭地去上学。 他的家乡——昭通市巧家县包谷垴乡,是出了名的“国家级贫困县”。刘顺跃一共有兄弟姐妹四个,由于人口多,小时候挨饿是常有的事。他记得那时候最大的心愿,就是能吃顿饱饭。 为了维持生计,刘顺跃的父母开垦了很多荒地,喂的牲口也很多。因此,从他记事起,他的父母总是起早贪黑,忙个不停。但是,父亲母亲却很少让他们下地干活,即使是农忙时,也要让他们先做完作业再到地里帮忙。 “爷爷不理解我的父母为什么这么娇惯我们,自己忙得要死要活,却让我们闲着。于是母亲就一遍一遍跟爷爷解释:‘我的娃不是养了种地的,我要他们好好读书,将来成器了,才可以不用再种地。’”父母那种殷切的眼神,刘顺跃至今难忘。 为了供孩子上学,家里负债累累。无奈之下,刘顺跃的姐姐初中没念完就去省城打工,每个月150元的工资,几乎全都寄回了家。姐姐的“牺牲”,让刘顺跃更加发奋读书,他深知,要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,只能靠读书。这个道理,所有的农村孩子从小就懂。龙家村小学的另外六名老师,也都来自农村,从小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个理。 如今,七个人常常聚在一起回忆过去,他们感同身受:山里的孩子,能坚持读书的,靠的都是刻在骨子里的那种一定要走出大山的坚定信念。 走出大山 城市求学 凭借着各自不懈的努力,这七个农村娃都顺利地走出大山,前往向往已久的城市求学。在他们看来,这段经历是人生中最宝贵的一笔财富,特别是幸金正,更是常常把它挂在嘴边。 2008年9月,家住会泽县纸厂乡的幸金正前往蒙自红河学院报到。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时那种激动的心情,“我第一次坐了十多个小时的汽车,却一点也不累,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到城市里学习、生活,我就止不住地乐”。 幸金正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,小时候甚至连课本都买不起,只能靠手抄。他念大学的学费,全是靠贷款,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跟别的同学不一样,因此也倍加珍惜在学校里的每一天。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面,“学习是学生的天职,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这个朴素而又真实的道理”。 在红河学院上学时,幸金正连续三年的综合成绩排名全班第二,因此也连续三年获得了国家励志奖学金。2010年,他被评为“省级优秀三好学生”,还幸运地成为了一名中共党员。靠着对文学与写作的极大热忱,这个从大山里走出的农村孩子,参与、创办、主编各种校内刊物十数本(份)。从大一开始,幸金正就申请在学院的资料室勤工助学做起了图书管理员,一方面能阅读大量书籍,另一方面还能挣得少量的生活费,可以帮父亲减轻一些经济负担。2010年,正在念大三的幸金正,开始四处找寻实习锻炼的机会,希望能留在城市里有一番作为。 重返大山 扎根教育 刘顺跃第一眼见到幸金正,就觉得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。“他的履历非常丰富,得过的奖励也数不胜数,我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又回到这个小山村了呢?” 其实,从城市返回乡村,幸金正有自己的苦衷。今年毕业时,他的梦想是做一名记者,而且已经进入当地一家报社开始实习,但因为父亲体弱多病无人照顾,他不得已只好返回家乡。他的同学,有的考上了公务员,有的做了村官,而他报考了特岗教师来到了龙家村小学。“其实当老师也不赖,如果我真的没机会实现我的梦想了,我的学生会替我实现”。 与幸金正不同,去乡下教书,却是陈仕华从小学开始萌生以后便一直未曾更改过的想法。而这个想法是源于他的一个小学老师:当时,他的老师家住在另一个村,每天都要骑着自行车走很远的路来给他们上课,不管刮风下雨,从未耽误过他们一节课。陈仕华把这位老师视为榜样,暗暗发誓有一天也要像这位老师一样,站在讲台上给孩子们上课。2010年从曲靖师院毕业后,陈仕华报考了特岗教师,但没考上。于是他暂时在曲靖的一所职业学校里做了老师,工资待遇还不错,但心里总觉得空空的。第二年,他又再次报考特岗教师,终于被录取了。得知自己名字上榜的那天,他异常开心,找到了几个要好的朋友,在自己租住的房子里举行了一个小型的“庆功宴”。“庆功宴”上,获知陈仕华要去乡下教书竟然还满心欢喜时,朋友们感到很不理解。而陈仕华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,经过几年的学习,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很多知识,他迫不及待想要投身山村教育,把自己的全部所学传授给那些大山里的孩子。2011年9月,他来到龙家村小学任职,因女友在另一个乡镇教书,隔得太远,不久女友提出了分手。那段时间,陈仕华的情绪低落极了,他甚至想过辞职到女友所在的乡镇打工来挽回这段感情,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。他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教学上来,和学生们在一起,他渐渐忘了失恋的痛苦。不上课的时候,陈仕华就认真地看很多关于教育的书,琢磨自己的教学方法,同时不断向其他老师取经,完善自己的不足。因为工作出色,他今年被升任为教导主任,身上的责任又增加了几分。 像陈仕华这样,因工作失去爱情的,还有蒋正阳老师。2005年,蒋正阳从宣威师范毕业后,通过招考被分到了纸厂乡大石坂小学,2007年被调入龙家村小学。在当地,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。蒋正华性格有些内向,平时很少说话。女孩的性格很开朗,是个有闯劲的女孩。二人相处了一年多,女孩提出想去昆明打工。“女孩子嘛,想去大城市过更好的生活,这很正常。”可是女孩提出要蒋正阳跟她一起去,这让他很为难,他不想离开学校。最终,女孩选择分手独自前往昆明打拼。蒋正阳为了挽回这段感情,曾去昆明找过女孩几次,但都没成功。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女孩,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教师这个职业的热爱,无奈只好接受了分手的事实,默默地在教师这个岗位上耕耘着,一待就是七年。 坚守大山 青春无悔 七名老师中,执教时间最长的是刘顺跃,这七尺讲台,他站了近11年。从小到大,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是刘顺跃唯一的梦想。2002年2月,他通过招考被分到了巧家县药山镇洗羊塘村小学,这里是全县海拔最高,气候最恶劣的地方,从学校到镇上走路最快要四个小时,全村只有两个院子是瓦房,其它都是茅草屋。因为森林覆盖面积少,遇到大风时节,洗羊塘村常常黄沙漫天、飞沙走石。 小学由四间没有门窗的瓦房和一个简陋的篮球场组成,没有宿舍。这样艰苦的条件并没有吓退刘顺跃,儿时饱尝困苦的经历磨砺了他的意志,凭着对教育事业的热爱,他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恶劣环境,安心地工作起来。不久后,他和一起分去两个新老师一起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 一次,巧家县教育局的局长到学校里视察工作,当场夸了他们是“最积极乐观、最坚强、最优秀的教师。”这句话一直激励着刘顺跃,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教学和自身的学习上,希望能成为一名真正的优秀教师。 当时,国家西部地区新一轮课程改革序列课程刚刚开始,由于是非师范生,他抓住机遇努力学习,掌握了新的教育理念,科学、高效的教学方法。通过两年的学习,他在2004年全乡“优质课大奖赛”中荣获第一。“我自认为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小学教师,但要成为优秀教师,还需不断努力”。 由于上大学,家里欠下了2万多元的债务,当老师每个月才六七百元的工资,还债的压力让刘顺跃有些喘不过气,他甚至连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。有一次感冒,因为身上只有3元钱,他不敢去卫生院打针,结果病情加重,最终一个同事的父亲看不下去给了他100元钱,他才去卫生院看病。2003年,哥哥被查出患有直肠癌,对于他们一家来说,简直是雪上加霜。刘顺跃四处借钱给哥哥治病,但最终没能留住哥哥,自己又背上了20多万的债务。 当时有人介绍刘顺跃到县城去打工,每个月好歹也能赚个千把块,如果留在学校,这么点工资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将债务还清。他有些动摇,考虑了很久,但最终还是没去。洗羊塘村孩子们的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,实在让他无法割舍,“钱我可以通过其它途径慢慢赚,但我不能离开我热爱的这个职业”。 由于身处山区,摩托车成为了最好的交通工具,刘顺跃要经常骑车往返于家和学校的100多公里的山路上,特别是哥哥生病的那段时间,每个周末他都要骑车四处筹钱、寻医问药,风雨无阻。恶劣的气候让他年纪轻轻就患上了很严重的风湿,但他觉得这段日子是“痛并快乐着的”。 作为一名老师,刘顺跃从不会因为个人的原因影响工作,即使是在哥哥去世那段最悲伤的日子,他的班级教学成绩也没有因此受影响,反而还上升了四个名次。学生的每一次进步,就是他的快乐之源。 2008年暑假,刘顺跃来到云南大学的函授教学点进行为期20天的面授,在这里他遇见了现在的妻子周凤慧。和自己一样,周凤慧也是一名山村教师,在与包谷垴乡相连的会泽县纸厂乡灯草塘小学执教,相似的经历让二人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话题,也在接下来的相处中确定对方就是自己的真爱,并且决定要在各自的执教路上相依相伴。 2009年9月,恰逢纸厂乡龙家村小学招录老师,刘顺跃和周凤慧便双双来到这个学校。因为有了爱人的陪伴,刘顺跃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:要让更多的孩子有机会走出大山。“我是在老师的帮助下走出大山到玉溪读书的,我也希望更多的孩子因为我而走出大山”。 刘顺跃和周凤慧在龙家村小学执教已经第三个年头了。这期间,周凤慧一些考上公务员或是事业单位的同学买了房、买了车,而他们什么也没有,身上还背着10多万元的债。虽然心里会有些落差,但却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。 他们到龙家村小学时,蒋正阳已经在这里工作两年了,随着陈仕华、刘玉良、程谨和幸金正的陆续加入,这支“80后”的教师队伍不断壮大。大家吃住在一起,像一家人一样,互相支撑着共同的教育事业。 龙家村共有1320多人,因为山高坡陡,耕地面积有限,很多人都选择外出打工,留下的基本都是老人、妇女和儿童,靠种点玉米为生。家长们平时忙于农活,很少有时间管孩子,孩子们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里度过,因此,家长们把老师视为了“救命稻草”。 七个年轻人从来到学校的第一天起,就主动承担起了这份重担。
来源:转自腾讯新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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